市委统战部 陈改新
我出生在偏远的豫西农村,父亲曾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在传承了勤劳善良这些中华美德的同时,也被中国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感染。在有了六个女儿之后,终于盼来了能够传递香火的男孩,同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由于严重违反国家基本国策,父亲被迫离开了他热爱的讲台。
我是家里的第六个孩子,小时候,解决温饱成了父母的首要任务,为了赚钱养家,父亲又重新回到学校执起了教鞭,但是身份发生了重要变化,成了一名代课教师,工资和以前没法相比,但总比没有固定收入强,母亲大力支持父亲重新回到学校,只是我们几个求学的求学、年幼的年幼,家务活全部落到了母亲肩上,但她毫无怨言。可能在母亲眼里,能教书的就属知识分子,再苦再累她也觉得值得吧。
曾听父母亲讲过我们家的故事:父亲12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爷爷含辛茹苦供父亲读书,后来父亲高中毕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迟迟成不了家,因为一贫如洗的家里除了身体不好、需要照顾的爷爷外,还有患病的曾祖父和曾祖母也需要照顾,没有哪个姑娘肯嫁给一个贫穷且负担超重的家庭,是母亲不顾外婆的反对执意嫁给父亲,和父亲共同挑起了这个家庭的重担。父母在婚后一起悉心服侍曾祖父、曾祖母和爷爷,直至三位老人过世,他们的孝行在被村里人传为佳话的同时,父亲也尝遍了兄妹单薄的苦头,这也是他缘何违反计划生育的重要原因。
缺吃少穿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记得在一个夏天,经不住黄杏的诱惑,我鼓动弟弟爬上村里本家的一棵大杏树偷了几个黄杏解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溜回了家,母亲知道后,拿一端有成人大拇指粗的软树枝,狠狠抽了我们俩,同时警告我们姐几个,谁要是再敢摸别人家的东西,她就把谁的腿打断。母亲讲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她是要强的,她懂得怎样做人,她用责罚告诫我们做人要有志气,绝不能干偷偷摸摸的事让别人唾骂。
相比我的同龄人,我的这些经历仿佛是他们家长那代人的回忆,但事实就是这样,艰辛的童年让我比其他的孩子更早的懂事,从来不要新衣服穿,很坦然且很乐意地接受母亲动手改过来的姐姐们的衣服,那时候,母亲除了要侍弄家里九口人的地外,还要准备一日三餐,晚上也不能很好的休息,常常照着左邻右舍搜寻来的鞋样为我们做鞋或者为我们姐弟几个准备换季的衣物。懂事后的好多年,还清楚地记得母亲时常向亲戚朋友讲述的一个笑话:有一年入冬前,她通宵熬夜为我们赶制棉衣,当然有的是将大的、旧的重新缝制,熬了一个晚上,只顾着干活,没顾上数做了多少件,到了天亮才发现除了我们姊妹每人都有一套外,还多出了两件。每每想起这个笑话,我的心情都极为复杂,不知道母亲在讲述这件事时心中有没有涌起心酸和无奈。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我们家的日子也逐渐好转,母亲的身体由于常年劳累变得越来越差,姐姐们相继嫁人之后,母亲查出了多种疾病,为了减少花销,为了让我和弟弟能够继续上学,她把家里的开支降到最低,听父亲说,有次去医院看病,医生在为她开药的时候,她强烈要求医生只开必须吃的那种药,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减少家里、地里的劳动量。山村里沟多,我家所在的那个队里就有一道东西走向的深沟,队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住户都在沟的这边生活,几乎所有的庄稼地都在沟的那一边,去地里劳作需翻过这道沟,沟里那条土路成了主要的交通要道,每年经过汛期雨水的冲刷,本来就不好走的路变得更加难走,队里男的平时在外搞副业,女的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没人顾得上沟里那条难走的路,母亲曾不止一次拖着病体和父亲一起拉土垫路,默默无闻地给大家提供方便。
心里装着别人,从不为自己考虑的母亲身体每况越下,虽然我们倾尽全力为其治疗,却也没能拦住病魔对她的折磨,于一个冬季含泪离开了我们......永远记得母亲离去时眼角流出的泪水,仿佛是对子女、对这个家的几多不舍。
母亲不知道什么是人生观和价值观,没有刻意去总结什么是我们家的家风,却在有生之年用默默无闻地行动诠释了一个农村家庭主妇对家风的理解,并能够将其转变成对子女严格的教诲,在努力创造条件让我们健康成长的同时,使我们的精神世界始终保持纯洁和崇高。我们姐弟几个秉承了母亲憨厚老实、吃苦耐劳的性格,自我踏上工作岗位至今,一直在努力地工作,加班从不叫苦喊累,被身边的同事笑称为工作上的小疯子,被孩子称为工作狂。因为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有段时间孩子老是追问我为什么不请假参加学校的活动?是不敢吗?我无言以对,的确有不敢的因素,因为我放不下那份责任,生怕工作上出了岔子。
努力工作得到的回报是多次被评为单位的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我主要负责的那项工作连续几年被县里评为先进,能为单位增加荣誉是我倍感荣耀的事情。在积极工作的同时,我努力为自己充电,不断报名参加不同类型的考试,我认为,静心学习的过程本身就是提升自身修养的过程,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都是农村走出来的我,永远不会丢弃那份质朴、勤劳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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